川山蜀水。高原紅

Day 2   成都.九寨溝

早 上 六 時 半 , 成 都 的 天 空 還 有 點 昏 暗 , 絲 絲 暖 和 的 陽 光 從 雲 霧 中 透 射 出 來 , 似 乎 在 預 言 將 來 數 天 也 會 是 晴 朗 的 日 子 。 收 拾 好 行 李 , 退 了 房 , 便 打 的 前 往 新 南 門 客 運 站 , 雖 然 早 間 尚 早 , 客 運 站 已 經 聚 集 了 很 多 出 門 的 旅 客 。 我 在 車 站 附 近 橫 街 的 店 舖 買 了 些 肉 包 作 早 餐 , 但 那 些 肉 餡 很 油 膩 , 食 之 無 味 , 棄 之 可 惜 。 不 過 這 已 經 不 算 差 了 , 我 看 見 一 個 女 遊 客 在 大 排 檔 叫 了 個 龍 炒 手 , 她 卻 未 嚐 一 口 便 走 了 , 碗 內 紅 紅 的 辣 油 和 炒 手 原 封 不 動 , 畢 竟 四 川 的 麻 辣 不 是 人 人 都 受 得 來 的 。

吃 過 了 早 點 便 登 車 去 , 很 多 乘 客 都 不 依 車 票 的 座 位 坐 , 司 機 忙 著 給 乘 客 安 排 座 位 , 攪 了 一 輪 , 卻 要 把 我 從 原 本 的 座 位 搬 去 前 排 , 不 過 我 見 前 排 的 是 車 窗 位 , 也 就 不 跟 他 計 較 了 。 乘 客 都 座 好 了 , 以 為 可 以 開 車 , 卻 見 司 機 拿 著 一 個 大 鐵 鉗 , 走 到 司 機 位 去 修 理 車 子 的 離 合 器 。 修 了 一 會 , 仍 是 修 不 好 , 司 機 便 索 性 開 車 出 發 , 當 車 子 在 路 上 遇 上 紅 色 交 通 燈 要 停 車 時 , 便 又 急 急 地 俯 身 去 修 理 , 不 過 這 個 離 合 器 始 終 都 是 修 不 好 , 最 後 司 機 也 就 乾 脆 不 理 了 。 聽 聞 往 九 寨 溝 的 山 路 崎 嶇 難 行 , 以 前 也 發 生 了 不 少 交 通 事 故 , 此 時 只 有 安 慰 自 己 ,有 問 題 的 只 是 離 合 器 , 最 多 車 子 轉 不 了 檔 , 如 果 是 煞 車 器 便 不 堪 設 想 了 。

被煙塵籠罩的岷江
江河兩岸都變成了亂石灘

車 上 的 電 視 在 播 放 一 位 當 地 藏 族 著 名 歌 手 容 中 爾 甲 主 唱 的 《 高 原 紅 》 , 坐 在 我 身 後 的 那 位 大 嬸 對 這 首 歌 也 很 熟 悉 , 一 字 不 漏 的 跟 著 唱 : 「 許 多 的 歡 樂 留 在 你 的 帳 篷 , 初 戀 的 琴 聲 撩 動 幾 次 雪 崩 , 少 年 的 我 為 何 不 懂 心 痛 , 驀 然 回 首 已 是 光 陰 如 風 。 離 鄉 的 行 囊 總 是 越 來 越 重 , 滾 滾 的 紅 塵 難 掩 你 的 笑 容 , 青 藏 的 陽 光 日 夜 與 我 相 擁 , 茫 茫 的 雪 域 何 處 尋 覓 你 的 影 蹤 … … 高 原 紅 , 美 麗 的 高 原 紅 , 煮 了 又 煮 的 酥 油 茶 還 是 當 年 那 樣 濃 。 高 原 紅 , 夢 裏 的 高 原 紅 , 釀 了 又 釀 的 青 稞 酒 讓 我 醉 在 不 眠 中 … … 」 當 唱 到 副 歌 時 大 嬸 就 更 是 投 入 。 可 惜 車 上 的 影 音 器 材 也 是 壞 的 , 唱 完 了 《 高 原 紅 》 便 不 斷 跳 線 , 司 機 重 播 了 幾 次 也 是 一 樣 , 最 後 便 索 性 關 機 了 。 大 嬸 也 就 跟 著 唱 了 幾 遍 《 高 原 紅 》 後 , 便 又 無 奈 地 閉 嘴 了 。

不 一 會 汽 車 便 走 上 了 高 速 公 路 , 但 走 了 不 久 便 停 下 來 , 司 機 與 另 一 名 駕 駛 麵 包 車 的 司 機 會 合 , 把 麵 包 車 上 幾 十 箱 玉 米 搬 到 客 車 上 , 這 必 定 是 司 機 利 用 客 車 私 下 運 貨 了 。 待 司 機 搬 好 貨 後 再 起 行 , 過 了 半 個 多 小 時 便 到 達 都 江 堰 市 , 車 子 行 經 跨 越 岷 江 的 大 橋 , 只 見 橋 下 滔 滔 不 絕 的 江 水 奔 流 而 去 。 都 江 堰 市 就 是 戰 國 時 期 蜀 國 太 守 李 冰 父 子 為 治 水 而 興 建 的 偉 大 水 利 工 程 「 都 江 堰 」 的 所 在 地 。 都 江 堰 把 岷 江 一 分 為 二 , 當 發 大 水 時 可 把 多 餘 的 江 水 排 走 , 枯 水 期 時 亦 可 以 引 水 至 內 江 作 灌 溉 。 這 不 可 多 得 的 水 利 工 程 經 歷 二 千 多 年 , 一 直 原 用 至 今 。 全 賴 都 江 堰 , 農 田 都 有 充 沛 的 灌 溉 用 水 , 同 時 亦 能 避 免 洪 澇 侵 害 , 使 四 川 能 夠 成 為 天 府 之 國 。 我 是 搞 工 程 的 , 亦 實 在 不 能 不 佩 服 二 千 多 年 前 袓 先 的 智 慧 和 毅 力 , 可 惜 這 次 行 程 緊 密 , 未 能 參 觀 這 古 代 偉 大 工 程 , 真 的 有 點 遺 憾 。

高 速 公 路 只 通 到 都 江 堰 市 , 之 後 便 是 普 通 公 路 ,公 路 沿 岷 江 而 建 。 山 谷 裡 的 岷 江 一 片 迷 濛 , 煙 塵 滾 滾 , 江 邊 都 是 嶙 峋 的 石 灘 , 江 河 兩 岸 興 建 了 不 少 工 廠 , 挖 泥 的 、 採 沙 的 、 造 水 泥 的 , 使 岷 江 變 得 千 瘡 百 孔 , 四 周 的 天 空 蓋 著 一 層 灰 , 一 條 大 好 江 河 被 摧 殘 至 此 , 真 叫 人 慘 不 忍 睹 。

離 開 都 江 堰 市 不 久 , 便 遇 上 了 大 塞 車 , 公 路 都 被 一 輛 接 一 輛 的 客 車 堵 往 了 , 車 龍 有 幾 公 里 長 。 面 對 無 止 景 的 等 待 , 司 機 和 乘 客 都 紛 紛 下 車 走 舒 展 一 下 。 等 了 半 個 多 小 時 , 車 才 慢 慢 地 開 行 , 原 來 一 輛 大 貨 車 在 路 中 心 死 火 , 在 兩 線 行 車 的 公 路 上 佔 了 一 條 車 道 , 經 交 警 指 揮 才 能 慢 慢 疏 導 擠 塞 的 交 通 。

中途遇上大塞車
村子四周都是蘋果園

客 車 重 新 開 行 , 過 了 映 秀 不 久 , 汽 車 又 在 公 路 上 停 下 來 , 前 面 只 見 長 長 的 車 龍 , 經 過 了 之 前 的 塞 車 , 人 們 都 見 怪 不 怪 了 。 公 路 旁 有 十 多 個 藏 民 拿 著 土 特 產 叫 賣 , 賣 的 都 是 水 果 和 好 像 洗 臉 盤 一 樣 大 的 向 日 葵 花 。 這 種 向 日 葵 花 已 經 枯 乾 了 , 花 芯 都 結 成 了 成 千 上 萬 的 瓜 子 , 一 顆 接 一 顆 、 一 圈 連 一 圈 , 可 把 瓜 子 摘 下 來 品 嚐 。 向 日 葵 的 瓜 子 很 常 見 , 但 結 了 子 的 向 日 葵 花 倒 是 第 一 次 見 到 , 十 分 有 趣 。

十 多 分 鐘 後 車 輛 又 開 行 了 , 原 來 這 次 是 要 過 一 條 單 線 行 車 道 的 隧 道 , 往 返 的 車 輛 要 輪 流 行 駛 。 繼 續 沿 岷 江 而 行 , 過 了 汶 川 , 在 下 午 二 時 許 客 車 在 路 邊 的 食 店 停 車 讓 旅 客 吃 午 飯 , 我 見 這 裡 沒 有 什 麼 特 別 好 吃 的 , 便 吃 自 備 的 乾 糧 。 在 食 店 對 面 有 些 賣 水 果 的 攤 擋 , 四 周 的 農 田 都 是 蘋 果 園 , 果 樹 上 結 滿 了 大 大 的 青 蘋 果 , 我 看 那 些 蘋 果 好 像 比 較 新 鮮 , 於 是 便 買 了 幾 個 , 酸 酸 甜 甜 , 又 多 汁 , 味 道 不 錯 。

乘 客 吃 飽 了 飯 便 再 上 路 , 車 過 茂 縣 後 , 工 廠 少 了 , 天 色 也 稍 為 明 朗 。 再 沿 江 邊 行 駛 幾 個 小 時 , 忽 然 開 始 上 山 了 , 兜 兜 轉 轉 的 , 翻 過 了 山 之 後 , 天 氣 頓 時 變 得 清 晰 分 明 。 長 空 萬 里 無 雲 , 映 襯 著 公 路 旁 的 草 原 和 山 丘 , 遠 方 的 藏 式 村 寨 散 佈 其 中 , 還 有 草 原 上 的 羊 群 和 犛 牛 , 眼 前 的 景 象 告 訴 我 已 經 真 真 正 正 到 達 藏 區 了 。

翻過大山,天清氣朗,岷江碧波蕩漾
終於來到了藏區
青山下的藏族村寨
河邊的草原上有悠然的馬群

在 黃 昏 時 到 達 松 潘 古 城 , 車 窗 外 都 是 被 夕 陽 照 得 一 片 暖 黃 色 的 草 原 和 藏 寨 , 如 絲 如 帶 的 河 水 閃 閃 爍 爍 。 這 時 司 機 又 播 放 那 首 《 高 原 紅 》 , 身 後 的 大 嬸 又 情 不 自 禁 地 跟 著 唱 。 此 時 身 在 藏 區 , 才 真 正 感 受 到 那 高 原 紅 的 味 道 。 客 車 到 達 黃 龍 機 場 時 天 色 已 昏 , 之 後 再 經 過 那 個 假 藏 寨 「 甲 蕃 古 城 」 、 九 寨 天 堂 , 終 於 在 晚 上 八 時 到 達 九 寨 溝 章 扎 鎮 。

坐 了 十 多 小 時 長 途 車 , 在 章 扎 鎮 客 運 站 下 了 車 , 便 立 即 去 找 旅 館 , 有 間 九 通 旅 館 就 在 客 運 站 旁 , 門 面 也 很 堂 皇 , 但 房 間 只 能 住 一 天 , 我 們 要 在 九 寨 溝 住 兩 天 , 於 是 便 去 找 其 他 旅 館 。 最 後 在 附 近 隨 便 找 了 一 間 , 住 後 才 發 覺 設 備 服 務 俱 差 , 有 事 要 找 服 務 員 , 找 了 整 個 晚 上 也 找 不 到 , 連 人 影 也 沒 有 , 好 像 死 城 一 樣 。

時 間 不 早 了 , 在 旅 館 安 頓 好 後 便 出 外 吃 晚 飯 , 在 附 近 一 間 低 檔 食 店 吃 了 個 青 稞 麵 個 炒 青 菜 , 既 鹹 又 油 。 飯 後 去 雜 貨 店 買 礦 泉 水 , 行 了 幾 間 都 很 貴 , 在 成 都 只 須 九 毫 , 在 這 裡 卻 要 二 塊 錢 , 比 成 都 貴 了 一 倍 有 多 , 九 寨 溝 真 是 一 個 不 折 不 扣 的 「 旅 遊 城 鎮 」 啊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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