川山蜀水。習慣成自然

Day 6   日隆

往 映 秀 的 班 車 在 清 晨 六 點 鐘 發 車 , 所 以 這 天 天 還 未 光 便 起 床 退 房 , 在 旅 館 對 面 的 店 舖 吃 過 早 餐 , 便 往 客 運 站 等 車 。 車 站 裡 只 有 往 成 都 的 車 , 不 見 往 映 秀 的 , 於 是 我 便 向 職 員 詢 問 , 原 來 往 映 秀 與 成 都 也 是 同 一 班 車 。 班 車 六 時 多 才 出 發 , 車 子 駛 出 了 客 運 站 , 沿 途 都 是 慢 駛 拉 客 , 後 來 不 知 怎 的 , 在 古 城 周 圍 轉 了 一 圈 後 又 再 返 回 客 運 站 等 客 。 待 車 子 差 不 多 滿 了 才 正 式 的 出 發 , 之 後 在 途 上 也 不 斷 上 客 , 乘 客 的 行 李 貨 物 擠 滿 了 車 輛 的 通 道 。

離 開 松 潘 不 久 便 是 上 山 的 公 路 , 翻 過 了 山 峰 之 後 便 沿 岷 江 而 行 。 與 當 初 去 九 寨 溝 時 一 樣 , 岷 江 邊 都 是 一 堆 堆 破 碎 的 沙 石 , 天 色 昏 昏 暗 暗 , 沙 塵 滾 滾 , 與 松 潘 的 翠 綠 的 草 原 山 丘 真 是 天 淵 之 別 。 車 行 得 很 慢 , 花 了 二 個 多 小 時 才 到 茂 縣 , 此 時 路 上 對 面 的 行 車 道 開 始 出 現 了 無 數 往 九 寨 溝 的 旅 遊 大 巴 , 九 寨 溝 的 吸 引 力 真 是 非 同 凡 嚮 。 個 多 小 時 候 到 了 汶 川 , 再 過 了 個 多 小 時 , 終 於 到 了 那 個 烏 煙 瘴 氣 的 小 鎮 映 秀 。

在 映 秀 那 個 往 成 都 、 九 寨 溝 和 日 隆 的 三 丫 路 口 下 車 , 除 了 我 們 之 外 , 還 有 一 幫 七 八 人 的 遊 客 和 一 個 單 身 男 遊 客 是 去 日 隆 的 。 在 這 路 口 有 往 日 隆 的 麵 包 車 在 拉 客 , 開 價 三 百 大 元 , 我 正 想 找 那 幫 遊 客 商 量 一 起 包 兩 車 , 好 使 可 以 一 起 分 攤 車 資 , 還 未 開 口 , 他 們 已 全 部 擠 上 了 一 輛 車 , 並 且 絕 塵 而 去 , 這 個 三 丫 路 口 便 只 剩 下 我 們 和 那 個 單 身 遊 客 。 單 身 遊 客 與 包 車 司 機 討 價 還 價 , 堅 持 二 百 元 往 日 隆 , 司 機 當 然 不 肯 就 範 , 堅 持 最 便 宜 二 百 八 十 元 , 我 也 與 司 機 講 價 , 始 終 僵 持 不 下 , 因 為 我 聽 聞 在 這 裡 會 有 從 成 都 往 日 隆 的 班 車 路 過 , 所 以 抱 著 觀 望 態 度 , 一 邊 講 價 , 一 邊 看 看 有 沒 有 機 會 等 到 班 車 , 省 回 幾 十 元 包 車 錢 , 我 看 單 身 客 也 有 此 意 , 一 副 氣 定 神 閒 的 樣 子 。 過 了 十 多 分 鐘 , 還 未 見 有 班 車 , 由 成 都 開 往 茂 縣 或 由 汶 川 開 往 成 都 的 班 車 卻 有 很 多 , 此 時 單 身 客 的 態 度 也 開 始 軟 化 , 說 二 百 四 十 元 。 再 過 了 一 會 , 還 不 見 有 班 車 , 為 免 夜 長 夢 多 , 於 是 我 提 議 二 百 七 十 元 , 單 身 客 爽 快 地 答 應 , 司 機 也 接 受 , 終 於 可 以 上 車 出 開 。

往 日 隆 的 公 路 沿 山 谷 裡 的 河 流 而 建 , 河 水 清 澈 , 水 聲 潺 潺 , 流 量 然 少 , 卻 比 那 混 濁 的 岷 江 美 得 多 。 離 開 了 沙 塵 滾 滾 的 岷 江 流 域 和 烏 煙 瘴 氣 的 映 秀 , 車 子 走 進 了 翠 綠 的 幽 谷 樹 林 , 天 色 也 漸 漸 明 朗 。 一 小 時 後 便 到 了 臥 龍 熊 貓 山 莊 , 這 是 中 國 大 熊 貓 研 究 和 培 育 基 地 , 附 近 一 帶 都 是 臥 龍 自 然 保 護 區 , 是 大 熊 貓 經 常 出 沒 的 地 方 , 怪 不 得 風 景 比 山 谷 外 的 地 方 優 美 得 多 了 。

經 過 了 臥 龍 自 然 保 護 區 , 之 後 便 開 始 翻 巴 朗 山 。 司 機 說 下 午 巴 朗 山 經 常 有 大 霧 , 最 遲 下 午 三 點 鐘 便 要 上 山 , 否 則 再 晚 一 點 走 山 路 會 非 常 危 險 。 上 山 的 路 彎 彎 曲 曲 , 兜 兜 轉 轉 , 初 時 公 路 旁 都 是 松 樹 林 , 之 後 只 剩 下 矮 草 叢 和 一 些 好 像 芋 頭 葉 的 大 葉 草 , 再 上 高 處 , 就 只 有 沙 石 和 短 草 。 在 高 山 上 好 像 很 荒 蕪 , 但 拐 個 彎 , 四 姑 娘 山 便 嚇 然 出 現 在 眼 前 , 四 座 山 峰 互 相 輝 映 , 唯 獨 主 峰 被 厚 雲 蓋 住 了 。 巴 朗 山 丫 口 的 高 度 為 海 拔 四 千 四 百 多 米 , 車 子 花 了 差 不 多 一 個 小 時 才 到 達 丫 口 。 到 了 山 巔 , 忽 然 雲 霧 大 作 , 駛 過 一 個 急 彎 時 司 機 輕 描 淡 寫 地 說 , 早 前 新 年 時 有 輛 班 車 在 那 個 彎 路 掉 落 了 山 崖 , 死 了 三 十 多 人 。

在貓鼻樑遠眺四姑娘山
被厚雲遮蓋的四姑娘山主峰

過 了 丫 口 , 離 開 了 山 峰 , 車 子 逐 漸 走 出 雲 霧 , 頭 上 再 次 出 現 藍 天 。 之 後 到 了 貓 鼻 樑 , 這 是 欣 賞 四 姑 娘 山 全 景 的 好 地 方 。 四 姑 娘 山 那 四 座 山 峰 就 陳 列 在 眼 前 , 因 為 冬 天 還 未 來 臨 , 四 姑 娘 山 的 山 峰 都 沒 有 甚 麼 雪 , 光 禿 禿 的 , 幸 好 主 峰 上 還 有 點 點 終 年 不 化 的 皚 皚 白 雪 , 點 綴 了 平 凡 的 山 岩 。 身 處 的 貓 鼻 樑 正 是 艷 陽 高 照 , 但 四 姑 娘 山 的 主 峰 卻 偏 偏 被 雲 霧 纏 繞 著 , 若 隱 若 現 , 正 如 披 著 面 紗 的 姑 娘 , 好 不 神 秘 。

到 了 日 隆 附 近 , 經 過 了 一 些 賓 館 和 酒 店 , 司 機 說 賓 館 又 貴 又 不 好 往 , 直 接 截 我 們 到 鎮 裡 的 家 庭 式 旅 館 「 旅 友 之 家 」 。 旅 館 老 闆 是 個 經 驗 導 遊 , 店 內 貼 滿 了 他 與 遊 客 在 不 同 景 點 的 合 照 , 這 旅 館 雖 少 , 卻 竟 然 有 標 準 間 , 而 且 房 租 也 便 宜 , 只 要 四 十 元 , 還 包 早 餐 , 那 服 務 員 也 很 殷 勤 熱 情 , 而 且 還 是 個 藏 族 美 女 , 於 是 便 在 這 裡 住 下 。 登 記 時 老 闆 知 道 我 來 自 香 港 , 還 特 別 跟 我 握 手 , 歡 迎 這 個 「 香 港 的 朋 友 」 。

放 好 行 李 後 便 出 外 走 走 , 日 隆 是 個 小 鎮 , 一 條 街 道 貫 通 了 全 鎮 , 馬 路 兩 旁 是 疏 落 的 平 房 , 四 面 被 翠 綠 的 山 丘 包 圍 , 遠 方 還 可 見 高 聳 的 雪 峰 , 山 谷 下 是 靜 靜 流 淌 的 溪 流 。 我 走 到 了 那 所 已 經 廢 棄 了 的 百 年 老 石 房 子 , 牆 上 的 石 頭 依 然 緊 緊 扣 在 一 起 , 旁 邊 有 數 匹 馬 在 休 閒 地 吃 草 , 牧 童 正 把 羊 群 趕 回 家 , 在 煦 和 的 陽 光 下 , 日 隆 是 多 麼 的 寧 靜 祥 和 。

日隆是個寧靜的小村莊
已經廢棄了的老房子
悠然吃草的小馬
群山中的月光

回 去 後 遇 見 那 單 身 客 , 與 他 談 起 了 旅 遊 的 路 線 , 他 是 安 徽 人 , 從 四 川 的 廣 元 作 起 點 , 接 著 去 了 九 寨 溝 和 黃 龍 , 然 後 再 過 來 四 姑 娘 山 , 之 後 他 會 經 成 都 再 去 峨 嵋 山 , 我 以 後 的 行 程 與 他 的 剛 好 相 反 , 我 會 繼 續 前 往 西 面 的 丹 巴 。 我 們 都 一 樣 只 有 明 天 這 一 天 的 時 間 遊 覽 四 姑 娘 山 遊 , 所 以 都 不 約 而 同 地 盡 可 能 把 明 天 的 行 程 安 排 得 緊 湊 一 些 。 旅 館 老 闆 建 議 我 們 明 天 早 上 去 雙 橋 溝 , 下 午 再 去 長 坪 溝 , 他 還 可 以 代 為 聯 絡 往 雙 橋 溝 的 包 車 , 因 為 可 以 逃 票 , 所 以 包 車 價 錢 比 門 票 和 觀 光 車 票 要 便 宜 一 點 , 雙 橋 溝 的 門 票 加 車 費 要 一 百 六 十 元 , 超 貴 , 以 單 日 計 算 , 比 九 寨 溝 還 要 貴 , 所 以 我 便 依 從 了 老 闆 的 安 排 。

到 了 晚 飯 時 間 , 我 們 便 在 旅 館 用 餐 ,  菜 有 炒 犛 牛 肉 , 炒 青 菜 和 菜 湯 , 老 闆 娘 說 沒 有 準 備 甚 麼 好 的 菜 式 , 對 我 們 說 了 幾 遍 不 好 意 思 , 弄 得 我 們 更 加 不 好 意 思 。 飯 後 來 了 一 幫 人 , 正 是 早 上 在 映 秀 遇 見 的 那 七 八 個 旅 客 , 他 們 來 旅 館 吃 烤 全 羊 和 開 篝 火 晚 會 , 那 女 服 務 員 換 了 藏 族 服 裝 , 與 其 他 同 鄉 一 同 唱 藏 歌 跳 藏 舞 , 好 不 熱 鬧 , 到 了 最 後 還 播 起 了 的 士 高 和 流 行 音 樂 , 正 是 傳 統 和 現 代 共 冶 一 爐 。

看 了 一 會 藏 族 歌 舞 便 打 算 洗 澡 休 息 , 老 闆 娘 勸 我 到 了 日 隆 的 頭 一 天 不 要 洗 澡 , 因 為 在 高 原 地 區 洗 澡 很 容 易 著 涼 , 著 涼 便 很 容 易 感 冒 , 萬 一 感 冒 便 可 大 可 少 了 。 我 當 然 明 白 老 闆 娘 的 好 意 , 但 見 既 然 有 浴 室 , 還 是 不 自 禁 的 洗 了 個 澡 , 習 慣 成 自 然 嘛 。 也 許 這 些 偏 遠 地 區 的 建 築 技 術 始 終 比 較 落 後 , 浴 室 的 去 水 位 淤 塞 了 , 以 至 地 上 都 積 滿 了 水 。 不 過 這 些 都 是 小 問 題 , 因 為 我 一 直 掛 心 著 、 盼 望 著 的 , 是 能 在 明 天 一 睹 四 姑 娘 山 的 芳 容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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