霧中青島。震撼夜色

Day 1   天主教堂.棧橋

近 來 的 工 作 特 別 忙 , 日 夜 趕 得 天 昏 地 暗 , 一 顆 心 只 想 往 外 逃 , 這 次 我 逃 到 了 青 島 , 就 在 那 聖 誕 節 不 動 聲 色 來 臨 的 時 候 。 中 午 來 到 了 青 島 , 機 艙 外 迷 霧 茫 茫 , 就 像 我 的 心 情 一 樣 消 沈 。 步 出 機 場 , 上 了 二 路 機 場 大 巴 , 往 市 區 駛 去 。 車 窗 外 都 是 躲 在 濃 霧 之 中 的 灰 暗 平 房 , 路 旁 樹 木 的 禿 枝 在 寒 風 中 默 然 地 豎 向 天 際 , 車 窗 外 的 青 島 是 如 斯 平 淡 茫 然 , 然 而 車 廂 內 的 乘 務 員 的 燦 爛 的 笑 容 把 陰 霾 一 下 子 都 驅 走 。 她 耐 心 地 逐 一 詢 問 乘 客 要 前 往 的 地 方 , 並 指 示 乘 客 何 時 下 車 。 半 小 時 車 程 後 到 了 市 區 , 我 們 要 去 位 於 濟 寧 路 的 青 年 旅 舍 , 因 為 並 不 順 路 , 而 乘 務 員 又 剛 好 要 下 班 了 , 於 是 她 便 叫 我 們 跟 她 一 同 下 車 , 並 帶 我 們 去 到 濟 寧 路 的 路 口 。 由 始 至 終 她 面 上 都 掛 著 燦 爛 的 笑 容 , 青 島 因 她 變 得 更 美 。

我 們 沿 濟 寧 路 前 行 , 過 了 幾 個 路 口 之 後 便 找 到 了 那 間 青 年 旅 舍 , 那 前 台 的 服 務 員 說 已 經 沒 有 標 間 了 , 原 來 有 個 香 港 人 一 次 過 預 訂 了 八 間 房 。 幸 好 天 無 絕 人 之 路 , 他 說 還 剩 下 一 間 爛 了 房 門 的 標 間 , 我 們 別 無 選 擇 , 唯 有 屈 就 數 天 , 心 裡 正 嘀 咕 誰 人 會 在 青 島 一 次 預 訂 八 間 房 , 十 足 那 些 一 手 掃 掉 八 個 豪 宅 的 富 豪 般 有 派 頭 。

青島市南區到處都是舊洋房
老遠也能看到聖彌愛爾教堂的尖塔
教堂旁的房屋也很有特色

放 好 了 行 李 , 出 外 走 走 。 我 們 沿 四 方 路 前 行 , 街 道 旁 都 是 兩 三 層 高 的 小 平 房 , 天 空 依 然 迷 茫 。 不 久 見 到 一 所 教 堂 聳 立 在 平 房 埋 中 , 兩 座 塔 樓 既 高 又 尖 , 紅 褐 色 的 牆 身 沒 有 特 別 的 雕 刻 , 平 實 但 雄 偉 , 教 堂 的 線 條 簡 潔 得 像 積 木 一 樣 。 之 後 我 繼 續 沿 中 山 路 走 到 海 邊 , 過 了 一 條 行 人 隧 道 之 後 便 到 了 棧 橋 。

棧 橋 是 一 條 畢 直 地 伸 向 海 中 心 的 長 橋 , 看 上 去 實 在 是 平 平 無 奇 , 但 人 人 都 說 這 是 青 島 的 標 誌 。 很 多 遊 人 也 慕 名 來 到 棧 橋 , 橋 邊 都 是 售 賣 紀 念 品 的 攤 販 。 我 冒 著 迎 面 吹 來 的 冷 冷 的 寒 風 , 沿 棧 橋 走 到 海 中 心 , 殘 陽 的 餘 暉 把 海 面 染 得 通 紅 , 倒 映 著 那 新 城 區 的 摩 天 高 樓 。 橋 邊 石 灘 上 是 一 雙 雙 看 潮 的 情 侶 , 在 寒 冷 的 海 風 中 依 偎 作 一 團 。 長 橋 的 另 一 邊 是 遠 方 海 軍 基 地 那 隱 沒 在 霞 霧 之 中 的 戰 艦 , 到 了 長 橋 的 盡 頭 便 是 一 座 八 面 飛 簷 樓 閣 , 名 為 回 瀾 閣 , 在 此 遙 望 無 涯 大 海 , 只 看 見 一 片 茫 然 。 回 瀾 閣 旁 有 當 地 居 民 冒 著 寒 風 脫 去 了 衣 服 , 撲 通 一 聲 跳 進 水 裡 , 岸 上 的 同 伴 對 好 奇 的 遊 人 說 他 們 不 是 游 冬 泳 , 而 是 在 跳 冬 水 , 為 的 只 在 冰 冷 的 海 水 裡 浸 泡 一 下 。

這 條 棧 橋 外 表 平 凡 , 卻 是 大 有 來 頭 , 原 來 這 條 橋 始 建 於 一 八 九 二 年 , 是 清 軍 的 專 用 碼 頭 , 後 來 青 島 相 繼 被 德 國 和 日 本 侵 占 , 棧 橋 經 過 多 次 擴 建 , 後 來 更 在 橋 端 加 建 了 回 瀾 閣 , 經 歷 了 百 多 年 歲 月 , 也 難 怪 棧 橋 會 成 為 青 島 的 地 標 。

夕陽裡的青島海岸
在棧橋欣賞天邊的彩霞
海濱遠眺棧橋盡頭的回瀾閣

離 開 了 棧 橋 , 我 繼 續 沿 海 邊 漫 步 , 這 裡 沒 有 特 別 引 人 的 風 景 , 卻 依 然 令 人 身 心 舒 暢 , 全 因 為 青 島 的 海 。 人 們 都 說 青 島 的 海 特 別 美 , 我 本 來 也 不 以 為 然 , 論 海 港 , 有 那 裡 會 比 咱 們 的 維 多 利 亞 港 更 璀 璨 奪 目 ? 但 青 島 的 海 的 美 不 在 五 光 十 色 的 繁 華 , 美 的 是 海 水 的 清 澈 和 親 切 。 在 海 旁 一 邊 漫 步 , 一 邊 看 看 在 沙 灘 上 拾 貝 的 遊 人 , 石 灘 上 依 偎 的 情 侶 , 便 會 發 覺 青 島 的 海 與 香 港 的 海 雖 然 同 樣 在 市 區 旁 邊 , 但 青 島 的 海 是 可 以 讓 人 去 玩 味 親 近 的 。 咱 們 的 海 呢 , 只 能 用 舖 天 蓋 地 的 建 築 物 和 人 工 修 飾 來 吸 引 人 們 的 注 意 , 利 用 璀 璨 的 幻 影 去 掩 飾 海 上 載 浮 載 沉 的 垃 圾 和 水 面 上 斑 斕 七 彩 的 油 污 。

步 行 到 了 巴 士 站 , 我 們 便 乘 車 到 海 水 浴 場 站 , 走 進 那 個 空 蕩 蕩 的 匯 泉 廣 場 , 廣 場 裡 的 草 木 枯 黃 , 大 都 只 剩 下 禿 枝 , 廣 場 中 央 有 個 地 下 商 城 , 好 像 有 餐 廳 食 肆 和 戲 院 , 但 內 裡 都 是 空 無 一 人 的 , 氣 氛 怪 異 。 穿 過 了 匯 泉 廣 場 , 便 是 青 島 的 另 一 名 勝 : 第 一 海 水 浴 場 , 這 個 海 水 浴 場 其 實 就 是 沙 灘 。 不 知 怎 的 , 明 明 是 個 沙 灘 , 卻 要 叫 作 海 水 浴 場 , 我 覺 得 這 個 名 字 實 在 有 點 庸 俗 , 也 很 容 易 令 人 誤 會 與 桑 拿 浴 室 等 場 所 有 甚 麼 關 係 , 但 沒 有 辦 法 , 既 然 青 島 人 喜 歡 把 沙 灘 叫 作 浴 場 , 我 也 只 能 在 遊 記 中 繼 續 使 用 這 個 古 怪 的 名 稱 。

海 水 浴 場 沒 有 其 他 的 遊 人 , 唯 獨 那 潮 聲 在 耳 邊 徘 徊 不 斷 , 水 面 上 是 初 盛 的 燈 火 的 波 光 , 沙 灘 上 那 幾 個 穹 頂 帳 篷 默 然 地 伏 在 一 旁 , 在 昏 暗 的 暮 色 中 , 浴 場 顯 得 份 外 孤 寂 。

傍晚的第一海水浴場,回望華燈初盛的舊城區

冬 天 的 北 國 的 太 陽 總 愛 躲 懶 , 不 過 五 時 多 已 經 全 然 消 失 了 影 蹤 , 天 空 比 午 夜 還 要 暗 。 不 愛 看 錶 的 我 走 到 海 水 浴 場 旁 邊 的 那 間 酒 店 頂 層 的 旋 轉 餐 廳 , 正 想 吃 一 個 自 助 晚 餐 , 到 了 才 發 現 時 間 尚 早 , 晚 餐 要 六 時 才 開 始 。 我 們 只 好 在 餐 廳 裡 守 候 。 這 間 餐 廳 是 一 本 專 門 介 紹 國 內 旅 遊 的 雜 誌 推 薦 的 , 說 這 裡 的 自 助 餐 非 常 美 味 而 且 價 錢 便 宜 , 還 可 以 一 邊 享 受 佳 餚 一 邊 欣 賞 青 島 那 震 撼 的 夜 景 。 就 是 因 為 這 篇 報 導 , 我 們 來 到 這 間 旋 轉 餐 廳 , 也 對 面 前 的 食 物 充 滿 期 望 。

終 於 到 了 開 餐 的 時 候 , 我 急 不 及 待 品 嚐 那 些 菜 餚 , 才 吃 了 幾 口 , 便 發 現 不 太 對 勁 , 再 把 其 他 菜 餚 全 都 嚐 一 下 , 都 是 一 樣 , 有 陣 古 怪 的 味 道 。 食 物 不 合 口 味 不 要 緊 , 還 有 那 個 報 導 裡 說 令 人 震 撼 的 青 島 夜 景 嘛 , 待 餐 廳 開 始 緩 慢 地 旋 轉 , 我 眺 望 著 窗 外 的 景 色 , 簡 直 是 目 瞪 口 呆 , 只 見 漆 黑 的 大 海 旁 是 岸 邊 樓 房 的 寥 落 的 燈 火 , 酒 店 旁 的 匯 泉 廣 場 更 是 漆 黑 一 片 , 不 見 半 點 燈 光 。 此 情 此 景 , 我 的 確 感 到 非 常 震 撼 , 震 撼 的 是 我 竟 然 被 那 本 雜 誌 的 報 導 而 欺 騙 , 千 里 迢 迢 來 這 裡 做 了 一 次 老 襯 。 朋 友 也 是 因 為 同 一 本 雜 誌 同 一 篇 報 導 而 決 定 來 這 裡 吃 晚 飯 , 離 開 時 我 們 都 異 口 同 聲 地 對 這 本 雜 誌 破 口 大 罵 。

在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吃晚餐
這就是雜誌說令人震撼的青島夜景
到香港中路的酒吧飲了一晚悶酒

之 後 我 們 打 的 去 了 香 港 中 路 , 那 裡 是 條 商 業 街 , 四 周 都 是 大 型 百 貨 公 司 , 不 過 晚 上 出 來 消 遣 的 居 民 並 不 多 。 我 們 去 了 一 間 在 當 地 好 像 很 出 名 的 酒 吧 , 這 間 酒 吧 雖 然 頗 有 名 堂 , 但 並 不 顯 眼 , 位 於 一 間 酒 店 的 二 樓 一 角 , 大 門 上 還 掛 著 職 業 學 校 的 招 牌 。 這 間 酒 吧 佔 地 不 算 大 , 旁 邊 一 個 壁 爐 燒 著 熊 熊 烈 火 。 我 們 叫 了 些 啤 酒 , 價 錢 不 比 香 港 的 便 宜 。 原 以 為 臨 近 聖 誕 節 , 這 些 年 輕 人 的 消 費 場 所 會 有 些 特 別 節 目 , 但 飲 了 一 晚 悶 酒 不 見 有 甚 麼 動 靜 , 直 至 九 時 許 才 有 一 隊 菲 律 賓 樂 隊 出 場 獻 唱 , 空 氣 中 迴 盪 著 八 九 十 年 代 的 歐 美 流 行 音 樂 的 旋 律 , 為 平 淡 的 夜 晚 稍 添 氣 氛 。

夜 了 , 我 踏 著 八 九 十 年 代 的 步 伐 離 開 , 香 港 中 路 依 然 燈 火 通 明 , 大 型 商 場 的 招 牌 和 門 前 的 聖 誕 樹 繼 續 大 放 異 彩 , 更 顯 得 街 上 疏 落 的 行 人 的 寂 然 。 打 的 回 到 旅 館 , 就 任 這 淡 然 的 夜 晚 無 聲 無 色 的 慢 慢 消 逝 於 北 國 的 冬 天 裡 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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