浪蕩雲南。古城迷宮
Day 3 大理古城‧麗江古城
四 季 客 棧 有 自 助 早 餐 供 應 ， 於 是 我 便 八 時 多 起 床 吃 早 餐 。 因 為 我 下 午 會 出 發 前 往 麗 江 ， 估 計 到 達 時 已 是 下 午 兩 三 點 鐘 ， 於 是 我 也 老 實 不 客 氣 ， 先 在 客 棧 吃 個 飽 ， 省 回 中 午 那 一 餐 。 早 餐 有 酸 奶 供 應 ， 這 種 酸 奶 「 杰 塌 塌 」 的 ， 味 道 卻 像 益 力 多 ， 很 怪 。 不 知 是 否 因 為 酸 奶 變 壞 了 才 成 為 固 體 狀 ， 還 是 酸 奶 原 本 就 是 固 體 狀 的 ， 我 怕 被 笑 老 土 和 大 鄉 里 ， 所 以 沒 有 問 人 ， 便 一 口 汽 喝 了 整 支 酸 奶 ， 反 正 沒 有 肚 痛 便 是 了 。
吃 飽 了 早 餐 之 後 便 租 了 輛 馬 車 去 崇 聖 寺 三 塔 隔 鄰 的 三 塔 倒 影 公 園 拍 三 塔 倒 影 。 昨 天 因 為 三 塔 附 近 刮 大 風 沙 ， 所 以 沒 有 觀 賞 聞 名 的 大 理 三 塔 ， 今 天 早 上 風 和 日 麗 ， 正 是 欣 賞 三 塔 倒 影 的 好 時 機 。 公 園 內 的 湖 水 波 平 如 鏡 ， 亭 台 樓 閣 ， 綠 樹 蔥 蔥 ， 三 塔 就 矗 立 在 對 岸 ， 背 後 蒼 山 的 山 頭 還 被 著 白 雪 。 園 內 沒 有 其 他 遊 客 ， 獨 自 在 園 中 漫 步 ， 別 具 詩 情 畫 意 。 觀 賞 三 塔 時 發 覺 三 塔 好 像 都 不 是 垂 直 的 ， 那 兩 座 小 塔 好 像 有 些 傾 斜 ， 我 看 不 會 是 錯 覺 吧 。
之 後 我 便 回 到 客 棧 ， 叫 服 務 員 代 為 安 排 購 買 前 往 麗 江 的 車 票 ， 班 車 時 間 是 十 一 時 四 十 分 ， 司 機 會 來 客 棧 接 送 ， 很 方 便 。 我 看 離 開 車 時 還 有 一 點 時 間 ， 於 是 便 又 在 古 城 裡 四 圍 逛 逛 。 我 走 到 古 城 的 東 面 ， 這 裡 的 民 房 比 較 古 樸 和 有 韻 味 ， 沒 有 太 多 商 舖 ， 都 是 居 民 居 住 的 地 方 。 我 行 經 了 一 個 市 場 ， 當 地 人 都 出 來 買 菜 ， 熱 鬧 得 很 ， 之 後 還 找 到 了 那 間 旅 遊 雜 誌 介 紹 過 的 天 主 堂 ， 其 建 築 設 計 十 分 有 特 色 。 我 想 真 正 的 古 城 風 韻 都 應 該 藏 在 這 兒 ， 可 惜 我 又 要 走 了 ， 不 能 再 對 古 城 有 更 深 入 的 發 掘 和 體 會 。
我 返 回 客 棧 辦 理 退 房 手 續 ， 因 為 古 城 早 上 又 開 始 停 電 了 ， 那 名 服 務 員 想 找 支 手 電 筒 檢 查 房 間 ， 但 總 是 找 不 出 來 ， 最 後 唯 有 拿 了 支 洋 燭 去 檢 查 房 間 。 另 外 一 位 在 櫃 檯 的 服 務 員 老 是 底 著 頭 ， 口 中 唸 唸 有 詞 的 ， 原 來 是 在 唸 筆 記 簿 上 的 英 語 生 字 ， 果 然 懂 得 自 我 增 值 。
我 在 客 棧 的 花 園 裡 等 車 ， 那 中 巴 車 遲 了 十 多 分 鐘 才 到 達 ， 車 就 停 在 客 棧 外 面 ， 司 機 來 到 客 棧 叫 我 上 車 ， 我 便 跟 他 去 了 。 車 上 也 差 不 多 給 座 滿 了 ， 只 有 一 個 空 位 ， 我 想 這 班 車 是 從 下 關 開 出 的 ， 留 了 個 座 位 給 我 。 我 看 車 上 都 沒 有 旅 客 ， 全 都 應 該 是 當 地 人 。 車 廂 中 雖 然 擠 迫 ， 但 感 覺 很 地 道 。 當 車 駛 出 了 大 理 之 後 ， 公 路 旁 的 翠 綠 農 田 漸 漸 消 失 了 ， 公 車 開 始 駛 進 荒 蕪 的 山 路 。 路 旁 錯 落 散 佈 了 一 些 小 村 莊 ， 可 是 農 田 都 枯 枯 黃 黃 的 ， 這 裡 的 自 然 環 境 明 顯 比 較 艱 苦 了 。 公 路 上 不 但 有 車 輛 在 飛 馳 ， 還 有 農 民 背 著 背 兜 、 踏 著 三 輪 車 在 運 送 貨 物 。 到 了 差 不 多 三 點 鐘 ， 在 車 窗 外 看 見 了 玉 龍 雪 山 ， 終 於 到 達 麗 江 了 。
麗 江 是 納 西 人 聚 居 的 地 區 ， 麗 江 古 城 又 名 大 研 鎮 ， 是 古 時 麗 江 地 區 的 政 治 經 濟 中 心 。 麗 江 古 城 始 建 於 宋 元 時 期 ， 是 中 國 的 歷 史 名 城 之 中 惟 一 沒 有 城 牆 的 。 據 說 明 朝 起 事 之 初 ， 納 西 土 司 歸 附 朱 元 璋 ， 明 朝 建 國 後 朱 元 璋 取 「 朱 」 姓 之 半 ， 賜 「 木 」 姓 與 納 西 土 司 ， 土 司 督 府 就 設 在 大 研 。 因 土 司 給 賜 「 木 」 姓 ， 忌 諱 城 外 建 牆 便 變 成 「 困 」 字 ， 這 便 是 坐 困 愁 城 了 ， 於 是 故 意 不 設 城 牆 。
到 了 麗 江 客 運 中 心 ， 車 還 未 停 定 已 經 有 很 多 少 女 「 拉 客 仔 」 追 著 車 守 候 。 我 甫 下 車 便 有 個 少 女 走 過 來 介 紹 旅 館 ， 旅 館 是 在 麗 江 新 城 的 ， 我 說 要 去 古 城 ， 她 便 說 古 城 的 旅 館 又 貴 、 設 備 又 舊 ， 我 沒 有 理 會 ， 不 斷 重 複 說 要 去 古 城 ， 她 最 後 也 只 好 放 棄 ， 介 紹 了 另 外 一 個 古 城 旅 館 的 「 拉 客 仔 」 姊 妹 給 我 ， 那 少 女 便 帶 了 我 去 賢 林 客 棧 。 我 一 入 客 棧 便 見 到 四 個 東 洋 鬼 子 在 園 子 裡 看 書 ， 兩 男 兩 女 的 ， 陰 陽 怪 氣 。 那 女 拉 客 仔 好 像 是 老 闆 娘 的 女 兒 ， 她 帶 我 去 看 房 間 ， 只 有 一 床 一 椅 ， 很 簡 單 ， 沒 有 標 準 間 ， 只 有 公 用 衛 生 間 。 我 本 來 想 找 間 有 標 準 間 的 旅 館 ， 但 在 這 種 地 道 民 宿 住 一 晚 半 晚 也 沒 有 所 謂 ， 反 正 感 受 一 下 不 同 的 生 活 方 式 也 是 好 的 ， 於 是 便 在 這 裡 住 下 來 。
放 下 行 李 後 便 在 古 城 裡 走 走 ， 本 來 想 去 四 方 街 看 看 ， 但 我 不 知 東 西 南 北 ， 走 進 了 一 條 小 巷 ， 好 像 不 對 勁 ， 於 是 便 打 算 沿 路 回 去 ， 此 時 有 對 夫 婦 走 過 來 問 我 四 方 街 怎 樣 去 ， 真 巧 ， 又 是 去 四 方 街 的 ， 但 他 們 實 在 問 道 於 盲 ， 我 亦 愛 莫 能 助 了 。 走 了 出 大 路 ， 見 到 有 間 書 店 ， 便 立 即 買 了 張 古 城 地 圖 ， 那 書 店 老 闆 很 熱 心 地 解 釋 往 四 方 街 要 怎 樣 走 ， 可 是 我 也 毫 無 頭 絮 。 我 拿 著 地 圖 和 指 南 針 研 究 了 大 半 天 ， 跟 著 地 圖 的 指 示 走 ， 但 越 走 越 不 對 勁 ， 天 啊 ， 原 來 地 圖 的 方 向 是 南 上 北 下 ， 與 一 般 地 圖 的 北 上 南 下 剛 好 倒 轉 了 ， 怪 不 得 我 依 照 指 南 針 的 定 位 會 走 了 相 反 的 路 ， 越 走 越 遠 了 。
搞 清 了 方 向 之 後 ， 便 順 利 找 到 了 四 方 街 。 由 於 還 沒 有 吃 午 飯 ， 所 以 便 又 隨 便 找 一 間 餐 廳 ， 走 上 了 二 樓 的 陽 台 ， 吃 了 一 個 沙 鍋 米 線 ， 很 辣 。 我 在 陽 台 上 觀 看 古 城 的 民 房 建 築 ， 發 現 古 城 的 建 築 無 論 是 舊 有 的 、 新 建 的 、 或 是 復 修 過 的 ， 都 是 沿 用 磚 木 瓦 頂 結 構 ， 再 加 雕 花 木 門 窗 ， 很 能 維 持 古 城 的 統 一 風 格 ， 不 過 那 些 古 舊 的 建 築 就 肯 定 更 加 有 韻 味 了 。
吃 過 米 線 ， 便 打 算 到 古 城 附 近 的 黑 龍 潭 ， 沿 著 古 城 的 主 要 水 道 向 北 走 ， 便 來 到 了 古 城 的 正 門 ： 大 水 車 。 這 個 人 工 新 建 的 大 水 車 是 古 城 入 口 的 標 誌 建 築 物 。 出 了 古 城 ， 有 一 條 水 道 ， 水 道 旁 有 一 條 石 板 路 ， 原 以 為 沿 著 水 道 旁 的 石 路 走 便 可 以 去 到 黑 龍 潭 ， 我 經 過 一 個 工 地 ， 之 後 便 被 引 到 黑 龍 潭 公 園 的 後 門 ， 大 門 是 鎖 上 的 ， 不 能 入 內 。 我 見 路 邊 有 兩 個 小 孩 在 打 機 ， 於 是 便 問 他 們 怎 樣 可 以 入 去 ， 他 們 說 要 從 另 一 條 小 路 去 公 園 的 正 門 。 此 時 又 有 個 男 人 走 過 來 不 知 說 了 些 甚 麼 ， 好 像 是 說 他 是 當 地 人 ， 帶 我 走 後 門 可 以 不 用 買 票 。 我 見 他 來 歷 不 明 ， 很 是 疑 惑 ， 便 宛 拒 了 他 的 好 意 ， 後 來 知 道 黑 龍 潭 的 門 票 要 二 十 塊 ， 很 貴 ， 所 以 甚 是 後 悔 。
黑 龍 潭 公 園 內 有 個 大 湖 ， 園 中 有 亭 台 樓 閣 ， 橋 廊 坊 榭 ， 湖 水 清 澈 ， 本 是 遠 觀 玉 龍 雪 山 的 好 地 方 ， 但 這 天 天 色 陰 沉 ， 玉 龍 雪 山 也 給 厚 雲 遮 蔽 往 了 ， 再 加 上 我 覺 得 門 票 太 貴 ， 致 使 遊 覽 的 心 情 大 打 折 扣 ， 也 沒 有 細 心 觀 賞 園 內 的 境 色 。 行 經 一 處 依 山 腳 而 建 的 古 建 築 ， 便 想 上 象 山 看 看 麗 江 和 玉 龍 雪 山 ， 去 到 一 所 已 經 廢 棄 的 樓 台 ， 有 個 管 理 員 走 過 來 說 這 是 遊 人 止 步 的 地 方 ， 他 又 說 要 上 象 山 便 要 行 山 路 ， 但 這 些 路 不 是 給 遊 客 行 的 ， 我 唯 有 打 消 這 個 念 頭 ， 繼 續 在 園 內 參 觀 。 到 了 湖 畔 某 處 隱 隱 傳 來 了 絲 竹 之 聲 ， 原 來 是 樂 隊 在 演 奏 納 西 古 樂 ， 這 些 古 樂 也 頗 典 雅 。 之 後 再 經 過 一 個 水 潭 ， 潭 水 清 澈 ， 有 很 多 人 拿 著 水 桶 來 打 水 ， 原 來 黑 龍 潭 至 今 仍 然 是 居 民 取 水 的 地 方 。 其 實 黑 龍 潭 還 是 麗 江 古 城 的 水 源 ， 泉 水 沿 著 河 道 流 往 大 水 車 ， 再 流 到 古 城 的 每 個 角 落 。 面 對 平 靜 的 湖 面 ， 潺 潺 的 流 水 ， 此 時 我 想 起 了 朱 熹 的 《 觀 書 有 感 》 ：
半 畝 方 塘 一 鑑 開
天 光 雲 影 共 徘 徊
問 渠 那 得 清 如 許
為 有 源 頭 活 水 來
離 開 了 黑 龍 潭 ， 回 到 古 城 ， 經 過 納 西 古 樂 會 ， 於 是 便 順 便 買 了 二 等 票 ， 要 八 十 塊 ， 頗 貴 ， 但 是 能 夠 親 身 聽 到 納 西 古 樂 也 是 值 得 的 ， 那 個 售 票 的 大 姨 說 今 天 的 表 演 由 宣 科 老 人 主 持 ， 我 好 奇 的 問 不 是 每 天 都 由 宣 科 主 持 的 嗎 ？ 大 姨 告 知 曰 原 來 宣 科 之 前 去 了 美 國 訪 問 ， 昨 天 才 剛 剛 回 來 ， 所 以 今 天 的 表 演 才 由 宣 科 主 持 ， 也 真 湊 巧 了 。 之 後 行 經 一 間 店 舖 ， 便 買 了 兩 個 東 巴 葫 蘆 ， 葫 蘆 都 寫 上 了 吉 祥 的 東 巴 文 字 。 我 繼 續 在 古 城 裡 閒 逛 ， 後 來 看 見 一 個 黃 山 公 園 的 指 示 牌 ， 便 順 著 指 示 上 了 黃 山 公 園 。 黃 山 公 園 其 實 是 一 個 座 落 在 山 腰 的 平 台 ， 在 此 可 以 眺 望 整 個 古 城 。 回 去 時 又 經 過 了 四 方 客 棧 ， 於 是 便 順 道 看 了 標 準 間 的 設 施 ， 打 算 明 天 搬 過 來 。 在 四 方 客 棧 的 後 門 有 個 往 萬 古 樓 的 指 示 牌 ， 於 是 便 又 跟 著 指 示 去 了 萬 古 樓 公 園 ， 但 我 發 現 這 個 公 園 又 要 買 門 票 ， 加 上 時 候 不 早 了 ， 天 色 也 暗 暗 的 ， 於 是 便 折 返 了 。
在 古 城 中 行 走 ， 因 為 人 生 路 不 熟 ， 很 多 時 也 要 看 看 地 圖 確 定 位 置 ， 有 回 當 我 在 古 城 某 處 停 下 來 看 地 圖 的 時 候 ， 有 個 肥 鬼 婆 笑 笑 口 走 過 來 搭 訕 說 ： 「 Very Clever! You have a map. Many people get lost here. Do you know where are we? 」 我 以 為 她 想 問 路 ， 便 指 著 地 圖 說 出 位 置 ， 之 後 她 說 ： 「 Exactly! 」 ， 之 後 便 轉 身 走 了 ， 認 真 無 厘 頭 。
返 回 古 城 的 大 街 ， 我 路 過 了 那 間 在 旅 遊 雜 誌 刊 登 過 的 「 媽 媽 付 餐 館 」 ， 於 是 便 在 這 裡 吃 晚 飯 。 雜 誌 說 餐 館 老 闆 「 付 媽 媽 」 是 個 友 善 隨 和 ， 熱 心 幫 助 旅 客 的 長 者 ， 可 惜 在 餐 館 裡 不 見 「 付 媽 媽 」 的 影 蹤 。 可 能 因 為 之 前 吃 辣 米 線 吃 得 太 多 ， 以 至 胃 部 有 些 不 適 ， 所 以 只 點 了 個 楊 州 炒 飯 ， 味 道 還 可 以 。
吃 完 飯 已 是 七 時 四 十 五 分 ， 距 納 西 古 樂 表 演 開 始 的 時 間 只 有 十 多 分 鐘 ， 於 是 便 匆 匆 趕 往 會 場 。 表 演 大 堂 內 的 座 位 沒 有 標 上 編 號 ， 我 與 其 他 幾 位 觀 眾 也 找 不 到 座 位 ， 於 是 我 便 到 售 票 處 問 那 個 大 姨 我 應 該 坐 那 個 座 位 ， 大 姨 看 了 看 我 的 門 票 ， 便 對 我 說 ： 「 你 的 票 是 八 十 塊 的 ， 這 天 人 不 多 ， 你 不 要 對 他 人 說 ， 我 給 你 坐 一 百 塊 的 座 位 。 」 噢 ！ 原 來 出 門 在 外 ， 不 恥 下 問 真 是 有 益 無 害 啊 。 不 一 會 樂 隊 便 出 場 了 ， 宣 科 也 先 來 簡 介 了 納 西 古 樂 的 由 來 ， 納 西 古 樂 是 吸 收 了 中 原 傳 入 的 洞 經 古 樂 ， 並 且 完 好 地 保 存 下 來 。 在 台 上 的 多 是 垂 垂 老 矣 的 長 者 ， 但 也 有 不 少 新 力 軍 。 宣 科 說 如 今 的 納 西 年 青 人 都 不 爭 氣 ， 不 懂 保 存 和 發 揚 納 西 族 的 傳 統 文 化 ， 而 去 追 逐 甚 麼 流 行 音 樂 ， 沒 有 出 息 。
樂 隊 首 先 演 奏 的 是 唐 玄 宗 作 的 《 八 卦 》 ， 已 有 千 多 年 歷 史 ， 古 樂 給 我 的 感 覺 像 是 傳 統 地 方 戲 曲 音 樂 （ 俗 稱 大 戲 ） 和 佛 教 音 樂 的 混 合 體 ， 有 種 莊 嚴 肅 穆 的 感 覺 。 之 後 演 奏 的 是 李 後 主 的 《 浪 淘 沙 》 ， 《 浪 淘 沙 》 的 詞 已 經 寫 很 有 意 境 的 了 ， 再 加 上 音 樂 旋 律 ， 真 叫 人 大 開 眼 界 。 以 前 學 寫 宋 詞 ， 就 只 有 對 著 那 些 「 平 仄 平 平 仄 」 的 詞 牌 ， 又 說 那 些 詞 牌 的 音 樂 全 都 失 傳 了 ， 估 不 到 某 些 詞 牌 可 以 被 納 西 古 樂 保 存 至 今 ， 納 西 古 樂 不 單 珍 貴 ， 而 且 對 中 國 古 樂 的 研 究 貢 獻 良 多 。 這 晚 的 表 演 還 有 元 曲 《 一 江 風 》 ， 一 首 女 音 獨 唱 的 民 歌 ， 還 有 一 首 好 像 叫 《 大 曲 》 的 祭 祀 音 樂 。 納 西 古 樂 的 演 奏 方 式 是 差 不 多 所 有 樂 器 都 是 一 同 奏 著 主 旋 律 ， 缺 少 了 音 樂 編 排 的 變 化 和 層 次 ， 所 以 每 首 樂 曲 都 是 「 大 鑼 大 鼓 」 的 ， 我 覺 得 要 表 達 出 哀 傷 或 幽 怨 的 感 覺 便 有 點 困 難 。 宣 科 說 那 首 《 一 江 風 》 是 要 表 達 恨 的 感 覺 ， 我 卻 一 點 也 感 受 不 到 了 。
納 西 古 樂 也 不 是 因 循 守 舊 的 ， 宣 科 說 因 為 古 樂 沒 有 低 音 樂 器 ， 不 夠 全 面 ， 於 是 便 特 製 了 一 個 很 大 的 低 音 胡 琴 ， 我 覺 得 這 個 低 音 胡 琴 的 音 色 與 蒙 古 的 馬 頭 琴 有 些 相 似 。 宣 科 的 講 解 生 動 、 幽 默 、 活 潑 、 中 英 對 照 ， 有 些 人 批 評 他 常 常 自 我 吹 噓 ， 說 話 太 多 ， 我 卻 沒 有 這 種 感 覺 ， 反 而 覺 得 有 些 解 說 不 夠 詳 細 。 畢 竟 音 樂 的 好 壞 始 終 是 主 觀 感 受 ， 這 天 的 觀 眾 已 經 不 多 ， 但 聽 了 古 樂 便 倒 頭 大 睡 的 ， 或 是 忍 受 不 往 中 途 離 開 的 也 大 有 人 在 ， 不 過 我 覺 得 做 人 應 該 有 點 教 養 ， 應 該 懂 得 尊 重 他 人 。 表 演 完 結 後 也 有 不 少 觀 眾 找 宣 科 拍 照 簽 名 ， 我 想 欣 賞 古 樂 的 觀 眾 其 實 也 不 少 。 演 奏 台 上 掛 滿 了 過 世 樂 師 的 照 片 ， 好 讓 他 們 在 天 之 靈 也 能 聽 到 納 西 古 樂 的 妙 韻 ， 我 記 得 幾 年 前 看 過 介 紹 古 樂 團 的 電 視 節 目 ， 那 些 仙 遊 樂 師 的 照 片 的 數 目 比 現 在 的 要 小 得 多 。 眼 見 樂 師 的 照 片 越 來 越 多 ， 亦 只 有 如 《 浪 淘 沙 》 所 說 ， 輕 嘆 一 句 ： 「 流 水 落 花 春 去 也 ， 天 上 人 間 」。
聽 完 古 樂 已 差 不 多 十 時 ， 四 方 街 上 依 然 人 頭 湧 湧 ， 喧 鬧 如 晝 ， 一 群 納 西 青 年 在 廣 場 中 央 圍 起 圓 圈 ， 跟 著 笛 子 的 音 樂 ， 跳 著 傳 統 舞 步 ， 玩 得 不 亦 樂 乎 ， 我 看 了 一 會 便 回 客 棧 。 原 來 在 晚 上 找 回 客 棧 的 路 也 不 容 易 ， 因 為 光 線 不 足 ， 認 不 了 路 ， 好 幾 次 依 照 地 圖 的 指 示 也 走 進 了 黑 暗 小 巷 ， 覺 得 不 對 勁 又 沿 路 退 回 大 街 ， 搞 了 好 一 段 時 間 也 始 終 搞 不 清 。 此 時 記 起 早 上 從 客 棧 出 來 時 好 像 經 過 那 個 「 關 門 口 」 ， 於 是 走 進 「 關 門 口 」 ， 幾 經 波 折 最 後 才 回 到 客 棧 。
熱鬧的民宿人家
回 到 客 棧 看 見 老 闆 娘 我 便 大 喊 ： 「 我 剛 才 迷 路 了 ！ 」 老 闆 娘 說 這 裡 很 易 找 ， 沿 著 「 關 門 口 」 走 進 來 便 到 了 ， 我 於 是 打 開 地 圖 ， 讓 老 闆 娘 看 看 ， 原 來 地 圖 把 那 個 「 關 門 口 」 畫 了 在 別 的 位 置 ， 我 又 再 次 被 地 圖 誤 導 了 ， 老 闆 娘 說 ： 「 這 個 地 圖 是 錯 的 ！ 」 因 為 我 明 天 想 去 玉 龍 雪 山 ， 於 是 便 順 道 問 問 老 闆 娘 有 甚 麼 包 車 或 散 客 團 介 紹 ， 她 便 叫 她 的 兒 子 上 網 聯 繫 一 下 ， 結 果 那 些 團 都 不 合 適 的 。 這 時 有 個 束 長 髮 、 身 形 健 碩 但 略 帶 肥 胖 的 中 年 型 男 與 他 年 輕 貌 美 、 束 了 長 長 秀 髮 的 女 朋 友 回 來 客 棧 ， 老 闆 娘 原 想 幫 我 問 問 他 們 ， 但 他 們 逕 自 走 回 房 間 ， 老 闆 娘 便 說 ： 「 他 們 都 不 和 我 們 談 天 了 ！ 」 後 來 他 們 亦 出 來 園 子 裡 ， 老 闆 娘 便 幫 我 問 他 們 明 天 去 不 去 玉 龍 雪 山 ， 去 的 話 可 以 與 我 一 起 包 車 ， 但 他 們 卻 剛 去 過 了 。 於 是 老 闆 娘 又 幫 我 問 另 外 一 個 青 年 房 客 ， 他 說 上 玉 龍 雪 山 大 索 道 沒 有 甚 麼 好 玩 ， 只 有 白 雪 一 堆 ， 他 與 同 伴 想 去 哈 巴 雪 山 。 老 闆 娘 見 我 找 不 到 人 一 起 包 車 ， 便 教 我 到 那 個 有 毛 主 席 的 紅 太 陽 廣 場 旁 的 客 運 站 乘 公 車 ， 她 說 到 「 毛 主 席 」 時 更 昂 首 挺 胸 ， 伸 出 手 扮 起 毛 主 席 來 ， 十 分 搞 笑 。 雖 然 我 打 算 一 個 人 也 照 樣 包 車 ， 但 也 很 感 激 老 闆 娘 的 熱 情 幫 忙 。
早 上 在 客 棧 裡 見 過 的 那 兩 男 兩 女 東 洋 鬼 子 正 在 園 子 裡 圍 著 火 盆 一 邊 燒 碳 ， 一 邊 嘰 哩 咕 嚕 的 不 知 說 些 甚 麼 。 他 們 好 像 是 在 燒 碳 取 暖 ， 但 其 實 這 時 一 點 也 不 冷 ， 日 本 的 天 氣 應 該 比 麗 江 冷 得 多 ， 我 也 不 覺 冷 ， 他 們 更 加 沒 有 理 由 會 怕 冷 ， 這 班 東 洋 鬼 子 確 實 古 靈 精 怪 的 。 剛 才 那 個 型 男 則 與 另 外 一 個 日 本 青 年 在 下 圍 棋 ， 我 便 在 旁 觀 看 這 場 中 日 大 戰 。 這 裡 其 實 還 住 了 幾 個 鬼 佬 和 鬼 婆 ， 但 他 們 非 常 低 調 ， 除 了 上 廁 所 時 稍 一 露 面 之 外 ， 其 他 時 間 都 是 躲 藏 在 房 中 ， 神 神 秘 秘 的 。 老 闆 娘 這 時 做 了 一 些 米 餅 和 打 了 酥 油 茶 給 大 家 品 嚐 ， 酥 油 茶 可 以 選 擇 甜 的 或 是 鹹 的 ， 我 要 甜 的 便 把 糖 加 入 茶 中 ， 我 第 一 次 喝 酥 油 茶 ， 味 道 甜 甜 的 很 不 錯 。 那 今 天 早 上 當 拉 客 仔 的 少 女 一 邊 為 我 添 酥 油 茶 ， 一 邊 問 ： 「 好 喝 嗎 ？ 」 「 好 喝 啊 ！ 」 我 由 衷 的 回 答 。
夜 深 了 ， 我 在 那 個 頗 不 方 便 的 公 用 浴 室 洗 澡 後 便 回 房 休 息 。 這 時 夜 欄 人 靜 ， 房 間 後 的 小 水 道 卻 傳 來 淙 淙 水 聲 ， 這 晚 潺 潺 流 水 伴 我 入 夢 ， 睡 得 特 別 香 ， 特 別 甜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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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影三塔
四 季 客 棧 有 自 助 早 餐 供 應 ， 於 是 我 便 八 時 多 起 床 吃 早 餐 。 因 為 我 下 午 會 出 發 前 往 麗 江 ， 估 計 到 達 時 已 是 下 午 兩 三 點 鐘 ， 於 是 我 也 老 實 不 客 氣 ， 先 在 客 棧 吃 個 飽 ， 省 回 中 午 那 一 餐 。 早 餐 有 酸 奶 供 應 ， 這 種 酸 奶 「 杰 塌 塌 」 的 ， 味 道 卻 像 益 力 多 ， 很 怪 。 不 知 是 否 因 為 酸 奶 變 壞 了 才 成 為 固 體 狀 ， 還 是 酸 奶 原 本 就 是 固 體 狀 的 ， 我 怕 被 笑 老 土 和 大 鄉 里 ， 所 以 沒 有 問 人 ， 便 一 口 汽 喝 了 整 支 酸 奶 ， 反 正 沒 有 肚 痛 便 是 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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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三塔倒影公園波平如鏡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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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崇聖寺三塔倒影 |
之 後 我 便 回 到 客 棧 ， 叫 服 務 員 代 為 安 排 購 買 前 往 麗 江 的 車 票 ， 班 車 時 間 是 十 一 時 四 十 分 ， 司 機 會 來 客 棧 接 送 ， 很 方 便 。 我 看 離 開 車 時 還 有 一 點 時 間 ， 於 是 便 又 在 古 城 裡 四 圍 逛 逛 。 我 走 到 古 城 的 東 面 ， 這 裡 的 民 房 比 較 古 樸 和 有 韻 味 ， 沒 有 太 多 商 舖 ， 都 是 居 民 居 住 的 地 方 。 我 行 經 了 一 個 市 場 ， 當 地 人 都 出 來 買 菜 ， 熱 鬧 得 很 ， 之 後 還 找 到 了 那 間 旅 遊 雜 誌 介 紹 過 的 天 主 堂 ， 其 建 築 設 計 十 分 有 特 色 。 我 想 真 正 的 古 城 風 韻 都 應 該 藏 在 這 兒 ， 可 惜 我 又 要 走 了 ， 不 能 再 對 古 城 有 更 深 入 的 發 掘 和 體 會 。
我 返 回 客 棧 辦 理 退 房 手 續 ， 因 為 古 城 早 上 又 開 始 停 電 了 ， 那 名 服 務 員 想 找 支 手 電 筒 檢 查 房 間 ， 但 總 是 找 不 出 來 ， 最 後 唯 有 拿 了 支 洋 燭 去 檢 查 房 間 。 另 外 一 位 在 櫃 檯 的 服 務 員 老 是 底 著 頭 ， 口 中 唸 唸 有 詞 的 ， 原 來 是 在 唸 筆 記 簿 上 的 英 語 生 字 ， 果 然 懂 得 自 我 增 值 。
我 在 客 棧 的 花 園 裡 等 車 ， 那 中 巴 車 遲 了 十 多 分 鐘 才 到 達 ， 車 就 停 在 客 棧 外 面 ， 司 機 來 到 客 棧 叫 我 上 車 ， 我 便 跟 他 去 了 。 車 上 也 差 不 多 給 座 滿 了 ， 只 有 一 個 空 位 ， 我 想 這 班 車 是 從 下 關 開 出 的 ， 留 了 個 座 位 給 我 。 我 看 車 上 都 沒 有 旅 客 ， 全 都 應 該 是 當 地 人 。 車 廂 中 雖 然 擠 迫 ， 但 感 覺 很 地 道 。 當 車 駛 出 了 大 理 之 後 ， 公 路 旁 的 翠 綠 農 田 漸 漸 消 失 了 ， 公 車 開 始 駛 進 荒 蕪 的 山 路 。 路 旁 錯 落 散 佈 了 一 些 小 村 莊 ， 可 是 農 田 都 枯 枯 黃 黃 的 ， 這 裡 的 自 然 環 境 明 顯 比 較 艱 苦 了 。 公 路 上 不 但 有 車 輛 在 飛 馳 ， 還 有 農 民 背 著 背 兜 、 踏 著 三 輪 車 在 運 送 貨 物 。 到 了 差 不 多 三 點 鐘 ， 在 車 窗 外 看 見 了 玉 龍 雪 山 ， 終 於 到 達 麗 江 了 。
古城迷宮
麗 江 是 納 西 人 聚 居 的 地 區 ， 麗 江 古 城 又 名 大 研 鎮 ， 是 古 時 麗 江 地 區 的 政 治 經 濟 中 心 。 麗 江 古 城 始 建 於 宋 元 時 期 ， 是 中 國 的 歷 史 名 城 之 中 惟 一 沒 有 城 牆 的 。 據 說 明 朝 起 事 之 初 ， 納 西 土 司 歸 附 朱 元 璋 ， 明 朝 建 國 後 朱 元 璋 取 「 朱 」 姓 之 半 ， 賜 「 木 」 姓 與 納 西 土 司 ， 土 司 督 府 就 設 在 大 研 。 因 土 司 給 賜 「 木 」 姓 ， 忌 諱 城 外 建 牆 便 變 成 「 困 」 字 ， 這 便 是 坐 困 愁 城 了 ， 於 是 故 意 不 設 城 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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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麗江古城，小橋流水人家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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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在陽台上吃一個懶洋洋的下午茶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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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古城每處也可以見到玉龍雪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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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古城窄巷 |
放 下 行 李 後 便 在 古 城 裡 走 走 ， 本 來 想 去 四 方 街 看 看 ， 但 我 不 知 東 西 南 北 ， 走 進 了 一 條 小 巷 ， 好 像 不 對 勁 ， 於 是 便 打 算 沿 路 回 去 ， 此 時 有 對 夫 婦 走 過 來 問 我 四 方 街 怎 樣 去 ， 真 巧 ， 又 是 去 四 方 街 的 ， 但 他 們 實 在 問 道 於 盲 ， 我 亦 愛 莫 能 助 了 。 走 了 出 大 路 ， 見 到 有 間 書 店 ， 便 立 即 買 了 張 古 城 地 圖 ， 那 書 店 老 闆 很 熱 心 地 解 釋 往 四 方 街 要 怎 樣 走 ， 可 是 我 也 毫 無 頭 絮 。 我 拿 著 地 圖 和 指 南 針 研 究 了 大 半 天 ， 跟 著 地 圖 的 指 示 走 ， 但 越 走 越 不 對 勁 ， 天 啊 ， 原 來 地 圖 的 方 向 是 南 上 北 下 ， 與 一 般 地 圖 的 北 上 南 下 剛 好 倒 轉 了 ， 怪 不 得 我 依 照 指 南 針 的 定 位 會 走 了 相 反 的 路 ， 越 走 越 遠 了 。
搞 清 了 方 向 之 後 ， 便 順 利 找 到 了 四 方 街 。 由 於 還 沒 有 吃 午 飯 ， 所 以 便 又 隨 便 找 一 間 餐 廳 ， 走 上 了 二 樓 的 陽 台 ， 吃 了 一 個 沙 鍋 米 線 ， 很 辣 。 我 在 陽 台 上 觀 看 古 城 的 民 房 建 築 ， 發 現 古 城 的 建 築 無 論 是 舊 有 的 、 新 建 的 、 或 是 復 修 過 的 ， 都 是 沿 用 磚 木 瓦 頂 結 構 ， 再 加 雕 花 木 門 窗 ， 很 能 維 持 古 城 的 統 一 風 格 ， 不 過 那 些 古 舊 的 建 築 就 肯 定 更 加 有 韻 味 了 。
吃 過 米 線 ， 便 打 算 到 古 城 附 近 的 黑 龍 潭 ， 沿 著 古 城 的 主 要 水 道 向 北 走 ， 便 來 到 了 古 城 的 正 門 ： 大 水 車 。 這 個 人 工 新 建 的 大 水 車 是 古 城 入 口 的 標 誌 建 築 物 。 出 了 古 城 ， 有 一 條 水 道 ， 水 道 旁 有 一 條 石 板 路 ， 原 以 為 沿 著 水 道 旁 的 石 路 走 便 可 以 去 到 黑 龍 潭 ， 我 經 過 一 個 工 地 ， 之 後 便 被 引 到 黑 龍 潭 公 園 的 後 門 ， 大 門 是 鎖 上 的 ， 不 能 入 內 。 我 見 路 邊 有 兩 個 小 孩 在 打 機 ， 於 是 便 問 他 們 怎 樣 可 以 入 去 ， 他 們 說 要 從 另 一 條 小 路 去 公 園 的 正 門 。 此 時 又 有 個 男 人 走 過 來 不 知 說 了 些 甚 麼 ， 好 像 是 說 他 是 當 地 人 ， 帶 我 走 後 門 可 以 不 用 買 票 。 我 見 他 來 歷 不 明 ， 很 是 疑 惑 ， 便 宛 拒 了 他 的 好 意 ， 後 來 知 道 黑 龍 潭 的 門 票 要 二 十 塊 ， 很 貴 ， 所 以 甚 是 後 悔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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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麗江古城入口的大水車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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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黑龍潭公園，可惜看不到玉龍雪山的倒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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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黑龍潭清澈碧綠 |
半 畝 方 塘 一 鑑 開
天 光 雲 影 共 徘 徊
問 渠 那 得 清 如 許
為 有 源 頭 活 水 來
離 開 了 黑 龍 潭 ， 回 到 古 城 ， 經 過 納 西 古 樂 會 ， 於 是 便 順 便 買 了 二 等 票 ， 要 八 十 塊 ， 頗 貴 ， 但 是 能 夠 親 身 聽 到 納 西 古 樂 也 是 值 得 的 ， 那 個 售 票 的 大 姨 說 今 天 的 表 演 由 宣 科 老 人 主 持 ， 我 好 奇 的 問 不 是 每 天 都 由 宣 科 主 持 的 嗎 ？ 大 姨 告 知 曰 原 來 宣 科 之 前 去 了 美 國 訪 問 ， 昨 天 才 剛 剛 回 來 ， 所 以 今 天 的 表 演 才 由 宣 科 主 持 ， 也 真 湊 巧 了 。 之 後 行 經 一 間 店 舖 ， 便 買 了 兩 個 東 巴 葫 蘆 ， 葫 蘆 都 寫 上 了 吉 祥 的 東 巴 文 字 。 我 繼 續 在 古 城 裡 閒 逛 ， 後 來 看 見 一 個 黃 山 公 園 的 指 示 牌 ， 便 順 著 指 示 上 了 黃 山 公 園 。 黃 山 公 園 其 實 是 一 個 座 落 在 山 腰 的 平 台 ， 在 此 可 以 眺 望 整 個 古 城 。 回 去 時 又 經 過 了 四 方 客 棧 ， 於 是 便 順 道 看 了 標 準 間 的 設 施 ， 打 算 明 天 搬 過 來 。 在 四 方 客 棧 的 後 門 有 個 往 萬 古 樓 的 指 示 牌 ， 於 是 便 又 跟 著 指 示 去 了 萬 古 樓 公 園 ， 但 我 發 現 這 個 公 園 又 要 買 門 票 ， 加 上 時 候 不 早 了 ， 天 色 也 暗 暗 的 ， 於 是 便 折 返 了 。
在 古 城 中 行 走 ， 因 為 人 生 路 不 熟 ， 很 多 時 也 要 看 看 地 圖 確 定 位 置 ， 有 回 當 我 在 古 城 某 處 停 下 來 看 地 圖 的 時 候 ， 有 個 肥 鬼 婆 笑 笑 口 走 過 來 搭 訕 說 ： 「 Very Clever! You have a map. Many people get lost here. Do you know where are we? 」 我 以 為 她 想 問 路 ， 便 指 著 地 圖 說 出 位 置 ， 之 後 她 說 ： 「 Exactly! 」 ， 之 後 便 轉 身 走 了 ， 認 真 無 厘 頭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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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古城之窗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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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在黃山公園欣賞古城的黃昏景色 |
納西妙韻
吃 完 飯 已 是 七 時 四 十 五 分 ， 距 納 西 古 樂 表 演 開 始 的 時 間 只 有 十 多 分 鐘 ， 於 是 便 匆 匆 趕 往 會 場 。 表 演 大 堂 內 的 座 位 沒 有 標 上 編 號 ， 我 與 其 他 幾 位 觀 眾 也 找 不 到 座 位 ， 於 是 我 便 到 售 票 處 問 那 個 大 姨 我 應 該 坐 那 個 座 位 ， 大 姨 看 了 看 我 的 門 票 ， 便 對 我 說 ： 「 你 的 票 是 八 十 塊 的 ， 這 天 人 不 多 ， 你 不 要 對 他 人 說 ， 我 給 你 坐 一 百 塊 的 座 位 。 」 噢 ！ 原 來 出 門 在 外 ， 不 恥 下 問 真 是 有 益 無 害 啊 。 不 一 會 樂 隊 便 出 場 了 ， 宣 科 也 先 來 簡 介 了 納 西 古 樂 的 由 來 ， 納 西 古 樂 是 吸 收 了 中 原 傳 入 的 洞 經 古 樂 ， 並 且 完 好 地 保 存 下 來 。 在 台 上 的 多 是 垂 垂 老 矣 的 長 者 ， 但 也 有 不 少 新 力 軍 。 宣 科 說 如 今 的 納 西 年 青 人 都 不 爭 氣 ， 不 懂 保 存 和 發 揚 納 西 族 的 傳 統 文 化 ， 而 去 追 逐 甚 麼 流 行 音 樂 ， 沒 有 出 息 。
樂 隊 首 先 演 奏 的 是 唐 玄 宗 作 的 《 八 卦 》 ， 已 有 千 多 年 歷 史 ， 古 樂 給 我 的 感 覺 像 是 傳 統 地 方 戲 曲 音 樂 （ 俗 稱 大 戲 ） 和 佛 教 音 樂 的 混 合 體 ， 有 種 莊 嚴 肅 穆 的 感 覺 。 之 後 演 奏 的 是 李 後 主 的 《 浪 淘 沙 》 ， 《 浪 淘 沙 》 的 詞 已 經 寫 很 有 意 境 的 了 ， 再 加 上 音 樂 旋 律 ， 真 叫 人 大 開 眼 界 。 以 前 學 寫 宋 詞 ， 就 只 有 對 著 那 些 「 平 仄 平 平 仄 」 的 詞 牌 ， 又 說 那 些 詞 牌 的 音 樂 全 都 失 傳 了 ， 估 不 到 某 些 詞 牌 可 以 被 納 西 古 樂 保 存 至 今 ， 納 西 古 樂 不 單 珍 貴 ， 而 且 對 中 國 古 樂 的 研 究 貢 獻 良 多 。 這 晚 的 表 演 還 有 元 曲 《 一 江 風 》 ， 一 首 女 音 獨 唱 的 民 歌 ， 還 有 一 首 好 像 叫 《 大 曲 》 的 祭 祀 音 樂 。 納 西 古 樂 的 演 奏 方 式 是 差 不 多 所 有 樂 器 都 是 一 同 奏 著 主 旋 律 ， 缺 少 了 音 樂 編 排 的 變 化 和 層 次 ， 所 以 每 首 樂 曲 都 是 「 大 鑼 大 鼓 」 的 ， 我 覺 得 要 表 達 出 哀 傷 或 幽 怨 的 感 覺 便 有 點 困 難 。 宣 科 說 那 首 《 一 江 風 》 是 要 表 達 恨 的 感 覺 ， 我 卻 一 點 也 感 受 不 到 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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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麗江大研古樂會 |
聽 完 古 樂 已 差 不 多 十 時 ， 四 方 街 上 依 然 人 頭 湧 湧 ， 喧 鬧 如 晝 ， 一 群 納 西 青 年 在 廣 場 中 央 圍 起 圓 圈 ， 跟 著 笛 子 的 音 樂 ， 跳 著 傳 統 舞 步 ， 玩 得 不 亦 樂 乎 ， 我 看 了 一 會 便 回 客 棧 。 原 來 在 晚 上 找 回 客 棧 的 路 也 不 容 易 ， 因 為 光 線 不 足 ， 認 不 了 路 ， 好 幾 次 依 照 地 圖 的 指 示 也 走 進 了 黑 暗 小 巷 ， 覺 得 不 對 勁 又 沿 路 退 回 大 街 ， 搞 了 好 一 段 時 間 也 始 終 搞 不 清 。 此 時 記 起 早 上 從 客 棧 出 來 時 好 像 經 過 那 個 「 關 門 口 」 ， 於 是 走 進 「 關 門 口 」 ， 幾 經 波 折 最 後 才 回 到 客 棧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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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晚上的四方街喧鬧如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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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麗江古城是個不夜天 |
熱鬧的民宿人家
回 到 客 棧 看 見 老 闆 娘 我 便 大 喊 ： 「 我 剛 才 迷 路 了 ！ 」 老 闆 娘 說 這 裡 很 易 找 ， 沿 著 「 關 門 口 」 走 進 來 便 到 了 ， 我 於 是 打 開 地 圖 ， 讓 老 闆 娘 看 看 ， 原 來 地 圖 把 那 個 「 關 門 口 」 畫 了 在 別 的 位 置 ， 我 又 再 次 被 地 圖 誤 導 了 ， 老 闆 娘 說 ： 「 這 個 地 圖 是 錯 的 ！ 」 因 為 我 明 天 想 去 玉 龍 雪 山 ， 於 是 便 順 道 問 問 老 闆 娘 有 甚 麼 包 車 或 散 客 團 介 紹 ， 她 便 叫 她 的 兒 子 上 網 聯 繫 一 下 ， 結 果 那 些 團 都 不 合 適 的 。 這 時 有 個 束 長 髮 、 身 形 健 碩 但 略 帶 肥 胖 的 中 年 型 男 與 他 年 輕 貌 美 、 束 了 長 長 秀 髮 的 女 朋 友 回 來 客 棧 ， 老 闆 娘 原 想 幫 我 問 問 他 們 ， 但 他 們 逕 自 走 回 房 間 ， 老 闆 娘 便 說 ： 「 他 們 都 不 和 我 們 談 天 了 ！ 」 後 來 他 們 亦 出 來 園 子 裡 ， 老 闆 娘 便 幫 我 問 他 們 明 天 去 不 去 玉 龍 雪 山 ， 去 的 話 可 以 與 我 一 起 包 車 ， 但 他 們 卻 剛 去 過 了 。 於 是 老 闆 娘 又 幫 我 問 另 外 一 個 青 年 房 客 ， 他 說 上 玉 龍 雪 山 大 索 道 沒 有 甚 麼 好 玩 ， 只 有 白 雪 一 堆 ， 他 與 同 伴 想 去 哈 巴 雪 山 。 老 闆 娘 見 我 找 不 到 人 一 起 包 車 ， 便 教 我 到 那 個 有 毛 主 席 的 紅 太 陽 廣 場 旁 的 客 運 站 乘 公 車 ， 她 說 到 「 毛 主 席 」 時 更 昂 首 挺 胸 ， 伸 出 手 扮 起 毛 主 席 來 ， 十 分 搞 笑 。 雖 然 我 打 算 一 個 人 也 照 樣 包 車 ， 但 也 很 感 激 老 闆 娘 的 熱 情 幫 忙 。
早 上 在 客 棧 裡 見 過 的 那 兩 男 兩 女 東 洋 鬼 子 正 在 園 子 裡 圍 著 火 盆 一 邊 燒 碳 ， 一 邊 嘰 哩 咕 嚕 的 不 知 說 些 甚 麼 。 他 們 好 像 是 在 燒 碳 取 暖 ， 但 其 實 這 時 一 點 也 不 冷 ， 日 本 的 天 氣 應 該 比 麗 江 冷 得 多 ， 我 也 不 覺 冷 ， 他 們 更 加 沒 有 理 由 會 怕 冷 ， 這 班 東 洋 鬼 子 確 實 古 靈 精 怪 的 。 剛 才 那 個 型 男 則 與 另 外 一 個 日 本 青 年 在 下 圍 棋 ， 我 便 在 旁 觀 看 這 場 中 日 大 戰 。 這 裡 其 實 還 住 了 幾 個 鬼 佬 和 鬼 婆 ， 但 他 們 非 常 低 調 ， 除 了 上 廁 所 時 稍 一 露 面 之 外 ， 其 他 時 間 都 是 躲 藏 在 房 中 ， 神 神 秘 秘 的 。 老 闆 娘 這 時 做 了 一 些 米 餅 和 打 了 酥 油 茶 給 大 家 品 嚐 ， 酥 油 茶 可 以 選 擇 甜 的 或 是 鹹 的 ， 我 要 甜 的 便 把 糖 加 入 茶 中 ， 我 第 一 次 喝 酥 油 茶 ， 味 道 甜 甜 的 很 不 錯 。 那 今 天 早 上 當 拉 客 仔 的 少 女 一 邊 為 我 添 酥 油 茶 ， 一 邊 問 ： 「 好 喝 嗎 ？ 」 「 好 喝 啊 ！ 」 我 由 衷 的 回 答 。
夜 深 了 ， 我 在 那 個 頗 不 方 便 的 公 用 浴 室 洗 澡 後 便 回 房 休 息 。 這 時 夜 欄 人 靜 ， 房 間 後 的 小 水 道 卻 傳 來 淙 淙 水 聲 ， 這 晚 潺 潺 流 水 伴 我 入 夢 ， 睡 得 特 別 香 ， 特 別 甜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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